路过花店时,瞥见店门口那色彩缤纷的花儿,争芳夺艳。目光正要收回,却被那一团温馨牵绊住我的脚步—一束康乃馨,朴实的鹅黄的康乃馨。停下脚步望了望,心里却是有点失落。母亲节刚过去了不久,我什么也不曾做过。
母亲节那天,同学们早早就拿起电话给自己的母亲送去美好的祝福,都自觉的买了一束或一支康乃馨,送给或不能送给都是为了纪念和祝福这个温馨的节日。自己挨在床头发呆,眼角来来往往的人影,我却不曾注意,耳边传来的是开心轻快带点撒娇的话语声,然后又传出窗外去了。我手里拿着电话卡,想着要打电话但不知道往哪打,妒忌和委屈只能让鼻子酸了又酸,因为我不知道她现在在哪儿,甚至望着窗外刚分清东南西北也不知道她的方向,酸酸的鼻子我不由的打了个喷嚏,双手抱着肩膀缩了缩,不知觉陷入了沉思,记忆的闸门无声无息的拉开了......
七岁那年,时值暑假,太阳依旧是那热乎乎的表情,天气酷暑难耐,知了也不敢叫了,风也不赶靠近这热腾的土地,只是吝啬的吹来几缕,树草都是焉头焉脑的就是那几缕风来了也懒得动一下。路上行人甚少,都挤在屋檐下眯着眼张着嘴巴摇着扇子,再摇也是无于济事。商店门口的两只黄狗趴在那有气无力的伸着舌头,速度越来越快的伸缩,下巴的地上已被口水滴湿了,对望了一下对方垂了一眼又趴下了。她给我买了冰条然后玲了条扁担就出去了。趴在竹椅上吃着冰条还是让我躁热难耐,忽然听见伙伴的喊声:“阿一,游水哦”。我蹦下竹椅,心里闪过水里凉爽的感觉,脱口而出:“中!”。可转念一想,正值洪水期还没退水呢,与是说:“水那么大,游得咩?”,为大的虫崽说:“不怕哩,随便这边岸游到那边岸!”,我悬着的心放下了,高高兴兴的跟出去了。
河里的洪水还是那样多,混烛而翻黄,泡沫堆一个接一个,时不时出现一个旋涡,许多树枝草根类的浮在水面上,一转眼就到了下游去,离我站的下游几米处有棵不堪雨水重压的断竹插入水里,挡住了水就被弄得一上一下的,竹子前的水流很湍急。我心有余悸,伙伴门都脱了个精光,一溜儿站在岸边,碰了些水拍拍自己的额头,然后往水里撒了泡尿,好像举行什么仪式,后来我才知道那叫试水。他们爬上了一快石头,接着像关了很多天准备放出笼子的鸭子一个一个的扎入了水里,顺着河流到了对岸,站在那儿朝我喊:“来啊,不过来是胆小鬼!”,受鼓动的我也丢了衣服,自己跟只瘦猴差不多,是当中最小个的了。计划一番后我上了石头,“扑通”我跳进了河里,谁知我估计错了河水的力量,太轻的我一下子被冲到了竹那,乱蹬乱抓狠命抓住了竹子的枝,水深比我高,底下的流水很是大,呛了水的我有紧张又难受又害怕,边哭边喊:“啊...妈呀...”,伙伴门傻了,因为水急也不敢来拉我,屏住呼吸的看着我,最后虫崽跑开了。
过了几分钟,我已精疲力尽了,洪水好象冲走了我的温度,冷得我的嘴唇紫的像个茄子。我又拼命抓了一下竹枝,几乎用尽我的力气,我多么希望有人来救我啊,最小的几个伙伴也吓得哭了,衣服也没穿。忽然,人群动了一下,听见她的声音“在哪里?在哪里?”扒开人群,我看见了她,腰间还系着插柴刀的杠儿,满脸汗水,我兴奋起来,对着她直喊。她不假思索就趟下了水。不晓得她也跌撞冲了下来,死命抓住竹枝后对我说:“阿一,莫怕!”,她艰难的一步步摸索想我,她用力的蹬着河底,洪水无情的扑向她的腰,我眼前仿佛看见了飞夺卢定桥的战士的身影。靠近我后一把把我撩到她身上,我勾住了她的脖子,安全感洋溢了全身,不在害怕了,因为她的肩膀很宽厚很温暖,淡淡的还留有松脂的味道。背着我她似乎站不稳了,她咬咬呀,嘴里喘着粗气,顶着洪水向岸边移动,准备到了时却有一个旋涡打来,她一个趔解,我心一惊,可她还是扑向岸边抓向岸边的泥土,如挖土机那样凿了过去,一手把我飞快的的顶上了岸,上了岸后我回头望着她,她站稳后洗了洗手指甲了涔着血丝。我喊;“你快上来啊”,她点了头然后上来了。她正在拍裤子上的水,闻讯赶来的伯父拎起我就打屁股;“叫你小子不听话,恁大的水能有么?丢了命怎么办?”我痛的嚎啕大哭,她赶忙制止了,:“大哥,别怪他罢,我带他回家”“下次在这样我打断你的腿”,严厉的伯父气呼呼的说,我边抹泪边点头,她赶忙拉我回家,路上她问我屁股痛不痛,然后帮我揉了揉,之后听见她“哎哟”的一声倒吸了一口气,接着一拐一拐的走着,我看见她的脚上有茶叶尖般大小的伤口,血顺着皱纹蔓延开来.....我忙扶着她。
她累得躺在竹椅上,我仔细的看着她脚上铺着蜘蛛窝皮的伤口,旁边的小山似的柴垛还滴着水儿,她突然摸了我的头,“要听话哦,以后不许那样了,快去看书吧”说完就眯上眼睛了,很安详的样子,脚踏着本是白色而被泥土的胶鞋,旧泥落了有沾上了新泥,总是黑色的萝卜裤,黄色的帆布衣,也总是那洁白的牙齿和温和的笑容,加上参透太阳味道铜色的肌肤,一个典型的乡下妇女,她就是我的母亲,没有城镇女人的高贵雅丽,她只有善良和朴实;没有城镇女人的闲情逸志,她只有忙碌和生计。我抓住她的手,在我幼小的心里面发誓:以后不让她这么辛苦了。
然而,我离开家乡上大学后,她却悄悄的背上了行囊到处打工去了,春节后就出来了,邻居说要出去打工的人很多车很少,她天没发亮就在车站等了,不想坐贵的车就一直等到晚上9点多。我愣住了,眼前只是一个旋缩在侯车亭的身影,疲倦的脸无数次的望着迎面开的每辆车,寂寞的望着。只是为了儿子过得好点,好好读书的愿望,她还晕车,就站在那灰尘尘,油熏熏的车站一天,连口水也舌不得喝!邻居还说她走的很坚决,千万叮嘱不要告诉我,怕我牵挂,我在也控制不了我的心弦了,心一直在痛着,我真怀疑我自己的年龄和成熟,我知道她也不想我哭,她说过男儿有累不轻谈......
母亲啊,我总是感受到你的爱!
花店口的叫卖声使我打了个激灵,我走了过去,我知道我要做什么,选了一枝鹅黄的,刹那的亲切让我步伐轻盈,我要插在床头,天天看着它,想着她......